茶与橄榄放在一起烹煎,这样沁入茶水的橄榄的清香更加浓重一些
橄榄茶在陆游的茶诗中多次被提及,例如:《夏初湖村杂题》(之一)一诗云:寒泉白换营蒲水,活火闲煎橄榄茶。白是闲人足闲趣,本无心学野僧家。
嘉泰二年夏,已经七十八岁高龄的诗人在家乡山阴写了这首诗。诗中所描绘的是一种独自悠闲地煎茶品饮的场景。诗中所提到的饮“橄榄茶”的习俗,便流行于诗人家乡绍兴。在陆游《午坐戏咏》中也写到了这种茶,诗录于下:贮药葫芦二寸黄,煎茶橄榄一瓯香。午窗坐稳摩痴腹,始觉龟堂白日长。
两首诗中所描写的橄榄茶都是茶与橄榄放在一起烹煎而成的,这样沁入茶水的橄榄的清香更加浓重一些。陆游真不愧是一位具有颇深造诣的茶人,对茶烹煮饮用都是如此地讲究,即便是烹煮花果茶,也不见丝毫懈怠,用来煎茶的火是“活火”,早在陆羽的《茶经·五之煮》中就已经对煮茶之用火有了分类,陆羽认为炭火最佳,其次是用桑、槐、桐等,至于像柏树、桂树等含膏重的木料和一些朽败废器则不用。唐温庭筠所撰之《采茶录》中亦有“茶须缓火炙,活火煎。活火谓炭之有焰者……”云云,由此可知,陆游所用的“活火”应该是炭火。
饮橄榄茶是江南一带的一种风俗,古时称“橄榄茶”,后来更名为“元宝茶”,就是过年给客人敬茶时,要将两颗青橄榄放入茶碗,以示新春祝福之意,更名后含义更为吉利。
陆游一生自入仕途后,便辗转于各地,但是每每赋闲,总会回到家乡山阴,似乎有一条无形的绳索羁绊着他的心。他的一生有一半以上的时间是在山阴度过的,三十三岁赴福州宁德县主簿任之前在山阴居住,之后在外任职期间,也时常有罢黯之事,往往亦回山阴;六十五岁罢职后,直至八十六岁仙逝,期间虽有提举建宁武夷山冲佑观等职,但基本是奉祠居家。“大抵人性类其土风。西北多山,故其人重厚朴鲁。荆扬多水,其人亦明慧文巧,……”
越州山阴之蔚然茶风无疑影响着陆游,熟悉茶品,嗜好饮茶,爱吟诗作赋,继而引茶入诗、寄情于茶,便成了自然而然的事。山阴所流行的饮“橄榄茶”之风俗当然也给陆游留下了深刻的印象。与陆游同时代的其他诗人的诗作中,也常常会提及“橄榄茶”。如:黎廷瑞《花时留郡归已初夏事六首》中有:“晚味思参橄榄茶”,舒邦佐《和许宰寓武邑赓杨垂靖安八咏》中有:“著人似醉首蒲酒,有味如尝橄榄茶。”而叶茵的《橄榄》一诗,更是认为橄榄“从来独有茶知已”。
由此可见,宋代饮橄榄茶的习俗流传之广。在清人所撰写的饮食专著《调鼎集》中还有关于橄榄茶的制法记载:“橄榄数枚,木锤敲碎(铁敲有黑锈并刀腥),同茶入小砂壶,注滚水盖好,少停可饮。”此法与陆游所言之橄榄茶做法亦是大同小异。
像橄榄这样的食物型佐料,通常有两种食用方式:一种是直接入茶,与茶叶一起烹煮后饮食,如陆游诗中和《调鼎集》中所记;另一种是不直接入茶,而是在饮茶时,将橄榄直接食用,就是所谓的“茶点”,例如《晋书桓温传》所记载:“温性俭,每蒸惟下七奠样,茶果而已。”同书《陆纳传》中也载有:“将军谢安尝欲诣纳……安即至,纳所设唯茶果而已。”但是无论是哪一种,它们对后世的影响是深远的,千年后的现代,人们依然热衷于这样的饮茶方式。
如果说上述茱英茶、姜茶以及橄榄茶等是果茶,那么之前的菊花茶和此节将要叙述的梅花茶便是地道的花茶。而与菊花茶所不同的是,梅花茶的制作工艺要更讲究。下面就先从陆游《初春害怀》一诗中的梅花茶说起吧,诗云:甫及初春日已长,偶同邻曲集山房。囊盛古墨靴纹皱,薯护新茶带胯方。老境不嫌来冉冉,流年直死去堂堂。清泉冷浸疏梅蕊,共领人问第一香。
此诗陆游于嘉泰四年春在山阴时所作。诗中说的茶是用梅花花蕊浸过的泉水烹煮而成的,味道非常香醇。这是一种制作花果茶的方法,运用该法所制成的花茶只闻花香而不见其花。宋人蔡襄《茶录》所载:北宋初年“茶有真香,而入贡者微以龙脑和膏,欲助其香。”当时人们将名贵香料“龙脑”掺入所进贡的建茶之中,而使茶充满香气,以搏得皇帝的赏识。这样的做法在明人朱权(约公元年前后)所撰的《茶谱》“熏香茶法”条中也讲到过:“百花有香者皆可,……有不用花,用龙脑熏者亦可。”
苏州词人施岳在《步月·茉莉》中所记载的当时花茶之制作则比较翔实:“玩芳味、春焙旋熏,贮橄韵、水沉频……”据词中所说,是用茉莉花通过“害”而达到“贮橄韵”于茶叶之中,“‘害’,同‘熏’,用于害茶叶,即把茉莉花等放在茶叶中,使茶叶染上花的香味”。托名于南宋赵希鹊的《调燮类编》中有类似的记载:“如莲花茶,于口未出时,将半含莲拨开,放入细茶一撮,纳满蕊中,以麻皮略扎,令其经宿,次早倾出,用建纸包茶焙干。再如前法,又将茶叶入别蕊中,如此者数次,取出焙干,用不胜香美。”